尾牙。與愛何干 %

很久以前,聽到過一個這樣的故事。他說那是一個愛的故事。 有兩位大學生,他們從小是同學,也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都各自來自一個同樣傳統樸實的家庭,男生老實木納,女生內向含蓄,即便雙方都已經心有所屬,見面時也還是中規中矩,不敢稍有”逾越”的”輕舉妄動”,甚至連拉拉小手都很少有,”別的”就更不用說了。 女生家住在一間老式公寓的四樓,樓下三樓鄰居住著一個搬來時間還不太久,從事土木包工的家庭,兩家雖然非親非故,但因為每天都會見面,除了見面時的基本的招呼與禮貌,熟稔了之後,兩家都是老實人的家長偶爾閒聊片刻也是常有的事。 鄰居家中有一個中學畢業之後就不再升學,每天跟著父親一起外出工作的青年,雖然他相對的顯得活潑外向得多,但每次只要見到那個女生,他就顯得面紅耳赤兼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有著明顯的自卑感,他暗戀她已久。 有一年的大概也這個時候,女生從學校回家時經過三樓,發現三樓的鄰居青年橫臥在家門的樓梯口,旁邊還有一堆夾雜著濃濃酸味與酒精惡臭的嘔吐物,顯然是喝醉了酒。怎麼辦?女生知道這時兩家的家人都出去吃尾牙了,不會那麼早回來。 她費盡全力的終於讓他躺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回頭再將門口的穢物清除乾淨,接著她又到廚房幫他燒了一大盆熱水,然後將他那一身撲鼻難聞的上衣一件件脫下來,用熱毛巾將他的上身擦拭乾淨…然後這時青年緩緩張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然後就像你可能已經能夠想像的那樣,總之就是那種”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的那種情況那樣…然後就是剛好兩家的家長也都吃完尾牙,酒足飯飽的同時回來了。然後就是一陣不難想像的混亂局面緊接著一陣不難想像的哭泣場景和一陣不難想像的可怕安靜…然後…然後幾個相關人等的人生就從那時開始,有了某種天翻地覆的改變。 若干年後的一個暖冬的早晨,在中部某個大學的校門口,有一個婦人推著一個兩輪的早餐車攤,後面還有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乖巧的跟在後面。 纖細的她看起來應該還算年輕,卻穿得一身寬鬆,顯出一種會讓人覺得很刻意的那種老氣,不但戴著一頂寬布帽,還戴著一個幾乎是蒙著面的大口罩。 『老闆娘,我今天要兩份,再加兩杯熱咖啡…』 是個熟悉的聲音,這是她開始早餐生意後的第一個主顧,也是顧客中唯一不是學生身份的,他是學校裡的一個年輕的講師。 『嗯,你早啊!老師,等一下嘿!』 她頭都沒抬的應著,把手裡原本的工作先放下來,開始忙著做他固定要的那種三明治。 『怎麼樣?聘約都簽了,不如就搬下來住這吧!方便些,想回台北還是隨時可以回去呀...你在美國待了那麼多年,台灣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再說,找人這種事也沒辦法急在一時的,說不定她已經不在台北…對了!還記得尾牙這個節日嗎?你一定很久沒吃過尾牙了吧?今天剛好是尾牙,晚上我帶你去,我老爸的公司今天辦尾牙…』 年輕的講師這次似乎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已經做得差不多的她,有點好奇的抬起頭來… 她立刻又低下頭。 他並沒有機會認出她就是她,他一直在環顧四週,熟悉這個至少要待上一年的新環境,他是這個學校新聘的講師。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似乎看不出來有太大的變化。 於是她就不再賣早餐了!她毫不猶疑的選擇了這些年來她最擅長的斷然措施-落跑。 並不是自慚形穢,也不是害怕面對,只是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讓他永遠找不到。 可能也許應該其實是…我不太會說也不太會寫故事的關係。說這是一個愛的故事,實在太…太勉強,好像也有點不清不楚,冇衫看烏。那就補充一下唄。 在那個年代,”既然都和人家怎樣了”,以此決定”終身大事”的情況是可能的,如果再加上相關當事人不夠堅決(或軟弱)的話,而故事也的確是這樣發展的,何況女生竟然那次就懷孕了。 接著女生就休了學就結了婚就生了小孩。 接著男人自己創業,”自立門戶”賺了一點錢之後,漸漸開始應酬喝酒,接著外面就開始有了女人,開始夜不歸營,以致於弄到最後不務正業,耽溺於酒色... 這樣的劇情在那個”起飛的年代”確實也是所在多有。厲害一點的男生倒還可兩頭兼顧,賺錢的本事一樣毫不含糊,日進斗金兼財源滾滾。女生就”大不了等孩子長大成人後,林祖媽一頭栽進空門,終日唸經禮佛,不食人間煙火,隨便你愛怎麼攪和就怎麼攪和。” 肉咖或毀類一點的,只要大環境稍微有個啥風吹草動,他那本來就還不成氣候的一點點可憐兮兮的成績,立刻就分崩離析,這樣的戲碼更多,就像女生倒霉碰到的這個。 女生開始時不知情,借錢是為了想幫丈夫”週轉”,知道了終於忍無可忍的意毅然離開之後,借錢是為了要養倆個小孩,過日子。為了錢,幾年來她已經借到山窮水盡,只好離鄉背井,東躲西藏討生活,連娘家都已經好幾年不敢回去了。 當初她可以不用嫁給那三樓的呀!阿那個青梅竹馬的呢?他難道都不站出來說說話? 你這是在問我嗎?啃!我哪知影?你幹嘛那樣瞪著我看?難道沒人告訴你過林北光是高中就混了五年才畢業?可沒唸過啥大學,更別說從沒”在米國待了那麼多年”了。 只是明天剛好又是尾牙,只是過幾天又剛好是情人節了,只是歐吉尚難免又熊熊想起這個故事,只是總覺得每年的這天一定會讓她印象特別深刻,感覺特別刻骨銘心.... 只是…只是總是覺得這一切…這一切… 與愛何干 ?   WHAT'S LOVE GOT TO DO WITH IT? - WARREN G. 1996